人类拥有用符号虚构未来的超能力

“意义生成”这个动作,是人类区别于其他生物的最核心特质之一。我们不只是接受现实,而是不断为现实命名、赋形、解释、重新组织——用神话、制度、科技、艺术、信仰去织构那个我们称为“世界”的东西。这种生成从来都不是中性的,它是用符号进行的。

符号,本质就是一种超越当下经验的手段。一个词语、一幅图像、一个数学符号、一个隐喻……它们都不是现实本身,而是对现实的“转译”与“指涉”。于是,我们可以通过符号在当下谈论“过去未发生的可能”,想象“未来尚未抵达的世界”,构建“从未存在但也从未不在”的乌托邦或反乌托邦。换句话说:

人类是唯一可以在现在构想未来,并且为未来赋予意义的存在。

这是“虚构”,但它并非简单的幻想,而是一种有创造力的欺骗,一种自我预言的机制。比如:人类创造了“国家”这个虚构体,赋予它边界、法律、权力、归属感,于是数十亿人因此而流血、迁徙、相爱、牺牲;我们虚构了“成功”、“幸福”这些不可触摸的未来图像,于是整整一代人将青春交付给高楼写字楼和无尽的KPI。

这是“超能力”,它是一种预演未来然后反向塑造现实的能力,是一种“我说故我在”(loquor ergo sum)的力量。

但也正因如此,人类也陷入了意义的焦虑。因为我们不断创造意义,但意义总会失效;我们不断预言未来,但未来永远无法如期而至。于是人就变成了尼采笔下那个在虚构与虚无之间拉扯的动物,既有赋义的神性,也有被意义背叛的痛苦。

“人类不是在寻找意义,而是在创造它。我们是意义的发明者,而非发现者。”